本報記者(zhe) 陸(lu)玲 發自海南博鰲
糧食(shi)是(shi)人類生存(cun)之(zhi)本，糧食(shi)安全(quan)問(wen)題(ti)一(yi)直是(shi)一(yi)個全(quan)球性問(wen)題(ti)。
盡管博(bo)鰲(ao)年會(hui)已舉行(xing)過(guo)11屆，之前(qian)卻從未(wei)有過(guo)農(nong)(nong)(nong)業(ye)(ye)方面議題的對話與(yu)交流。4月(yue)8日，博(bo)鰲(ao)亞洲論(lun)壇(tan)(tan)農(nong)(nong)(nong)業(ye)(ye)圓桌會(hui)議舉行(xing)，這是博(bo)鰲(ao)論(lun)壇(tan)(tan)首次將糧食問題納(na)入議程。泰(tai)國副(fu)總理兼農(nong)(nong)(nong)業(ye)(ye)與(yu)合作(zuo)部(bu)部(bu)長Yukol Limlamthong、中國農(nong)(nong)(nong)業(ye)(ye)部(bu)部(bu)長韓(han)長賦、海南省副(fu)省長陳志榮、中國工程院院士(shi)袁(yuan)隆平、糧食龍頭企業(ye)(ye)北京新發地董事長張玉璽等出席了(le)會(hui)議。
韓(han)長賦在(zai)會上表示，受歷史、自(zi)然、經(jing)濟發展等條件制約，亞洲(zhou)目(mu)前仍有5.6億人吃不飽肚子，占全(quan)球(qiu)饑餓人口的(de)(de)近(jin)2/3。全(quan)球(qiu)糧(liang)食庫存目(mu)前降至5年來的(de)(de)最低，國際糧(liang)價(jia)在(zai)高位劇烈波動，世界糧(liang)食安(an)全(quan)面臨(lin)嚴峻挑戰。
“今年(nian)中(zhong)國(guo)將進(jin)一(yi)(yi)步(bu)強化(hua)農業的政策扶持，推(tui)進(jin)高標準農田建設(she)，努(nu)力奪取第10個豐收年(nian)。今后一(yi)(yi)個時期是中(zhong)國(guo)改(gai)造傳(chuan)統農業、發展現代農業的關鍵時期。” 韓(han)長賦強調(diao)說，“亞洲各國(guo)應繼續加(jia)強合作，攜(xie)手共同(tong)應對糧食安全”。
“城市擴張占用大量良田，隨之補充的(de)卻(que)多為差地(di)(di)，18億(yi)畝耕(geng)(geng)地(di)(di)紅線雖保住了，質量卻(que)明顯下降。”糧食龍頭企業(ye)北京新發地(di)(di)董事長(chang)張玉璽說，政府(fu)通過(guo)土(tu)地(di)(di)置(zhi)換，項目落地(di)(di)，耕(geng)(geng)田上(shang)山，但山上(shang)的(de)地(di)(di)往(wang)往(wang)收獲微薄，實(shi)行更(geng)嚴(yan)格的(de)土(tu)地(di)(di)保護制度已(yi)是當務之急。
在(zai)張玉璽(xi)看來，政府對農(nong)(nong)(nong)業(ye)“多少(shao)有點葉公好龍的(de)感覺(jue)”。“干部(bu)追求GDP，沒人關注農(nong)(nong)(nong)業(ye)，因為農(nong)(nong)(nong)業(ye)不(bu)能提高GDP，主管農(nong)(nong)(nong)業(ye)的(de)副縣長都是(shi)排最后一(yi)位，因為農(nong)(nong)(nong)業(ye)不(bu)可(ke)能提高GDP。領導上下(xia)(xia)都在(zai)講‘三農(nong)(nong)(nong)’，‘三農(nong)(nong)(nong)’的(de)核(he)心是(shi)農(nong)(nong)(nong)民增收(shou)，但農(nong)(nong)(nong)產品一(yi)漲(zhang)價，上到(dao)總理、下(xia)(xia)到(dao)市民都慌，說影響了CPI，農(nong)(nong)(nong)產品不(bu)漲(zhang)價，農(nong)(nong)(nong)民怎么增收(shou)？”
張(zhang)玉璽(xi)的發言贏得多次掌(zhang)聲，超過規定發言時(shi)間仍言猶未盡。農業(ye)部副部長牛盾上前提醒他，笑(xiao)言“怎么把私(si)房話都(dou)說出(chu)來了”。會后(hou)，時(shi)代周報(bao)記者(zhe)專訪了這位說真話的董事長。
耕地要有量有質
時代周(zhou)報：您(nin)剛(gang)才會上提到政府在(zai)農業政策上存在(zai)“葉(xie)公好龍(long)”的問題(ti)，應(ying)該(gai)怎么解決？
張玉璽(xi)：現在你看農(nong)村種地的(de)(de)都是歲數(shu)大的(de)(de)老人，年輕(qing)的(de)(de)都去(qu)(qu)打工去(qu)(qu)了，一年不如(ru)一年，誰(shui)還去(qu)(qu)種田(tian)啊！種田(tian)不掙錢(qian)，體制不改(gai)變，農(nong)業不會有大發展的(de)(de)。
不管(guan)是(shi)縣長(chang)還是(shi)副縣長(chang)，都在(zai)強調GDP。提拔干(gan)部，看的就是(shi)GDP。所以都在(zai)招商引資(zi)，沒人(ren)重視(shi)糧食。糧食產(chan)量增加不了(le)GDP，就是(shi)畝產(chan)2000斤(jin)也增加不了(le)GDP。遠不如搞個低端的產(chan)業。這樣一來(lai)(lai)，環境就不行了(le)，農(nong)村(cun)本來(lai)(lai)山好(hao)水好(hao)，但是(shi)現(xian)在(zai)我到農(nong)村(cun)也嗆得慌。
當然你可以(yi)說，把農(nong)田弄到(dao)山坡上去，18億畝地(di)量(liang)(liang)上保(bao)(bao)證了(le)(le)，但是(shi)(shi)畝產量(liang)(liang)不一(yi)樣(yang)了(le)(le)，所以(yi)說第(di)一(yi)條就是(shi)(shi)保(bao)(bao)護耕(geng)地(di)，耕(geng)地(di)不但有量(liang)(liang)還(huan)要有質(zhi)，這應(ying)該引起各級政府(fu)的警示。
現(xian)在有(you)專家(jia)批評（19）80年底的(de)計劃生育(yu)。但計劃生育(yu)，20多年少(shao)生了4億人(ren)，但假(jia)如不少(shao)生4億人(ren)，是(shi)(shi)17.5億人(ren)。你再看情況肯(ken)定就不是(shi)(shi)這樣(yang)的(de)。那(nei)將是(shi)(shi)危機的(de)到來，所以(yi)人(ren)口(kou)不是(shi)(shi)無(wu)序的(de)。土地生產糧(liang)食是(shi)(shi)有(you)極(ji)限的(de)，但是(shi)(shi)如果人(ren)口(kou)無(wu)序地增長，以(yi)后吃(chi)飯也是(shi)(shi)個問(wen)題。
時代周(zhou)報：這輪城(cheng)鎮化之后好地(di)就會更少(shao)了。
張玉璽：對啊，現在(zai)(zai)好地(di)都搞開發了，過去一(yi)片農田(tian)(tian)，現在(zai)(zai)一(yi)片樓房。田(tian)(tian)地(di)越(yue)(yue)來越(yue)(yue)少，我查了下(xia)數(shu)據，前幾年(nian)(nian)(nian)是(shi)22億畝(mu)，中國(guo)(guo)的沙漠化(hua)每年(nian)(nian)(nian)減(jian)少2個縣(xian)(xian)的耕地(di)，城(cheng)鎮化(hua)減(jian)少一(yi)個縣(xian)(xian)的耕地(di)，高速公路減(jian)少一(yi)個縣(xian)(xian)的耕地(di)。中國(guo)(guo)（耕地(di)）每年(nian)(nian)(nian)以(yi)5000萬(wan)畝(mu)速度遞減(jian)，但是(shi)中國(guo)(guo)人口每年(nian)(nian)(nian)都在(zai)(zai)增長，所以(yi)2003年(nian)(nian)(nian)國(guo)(guo)務(wu)院才覺得這是(shi)大事(shi)，所以(yi)提出(chu)18億是(shi)防線。
糧食危機已是燃眉之急
時代(dai)周報：所以，糧食危機已(yi)是燃眉之急？
張玉璽：都沒人種地，整天還講糧食危機，我倒希望糧食真有點危機，至少可以讓各地政府警惕一下。過去10年大豐收掩蓋了這些矛盾。如果真正危機了，美國才不會賣糧食給你，美國這個國家太壞了，他把中國的大豆全部壟斷了。
大豆是中國的產品。2000年，美國的種子公司孟山都訪問中國，臨行時向農科院贈送了一顆轉基因大(da)豆(dou)。中(zhong)國講對等，人(ren)家(jia)給咱們大(da)豆(dou)種子(zi)，我們也給人(ren)家(jia)我們的大(da)豆(dou)種子(zi)。咱的大(da)豆(dou)種子(zi)扔哪了(le)都不知道了(le)。人(ren)家(jia)回去研(yan)究(jiu)，把中(zhong)國的大(da)豆(dou)種子(zi)都研(yan)究(jiu)透(tou)了(le)，變(bian)成(cheng)了(le)轉基因(yin)大(da)豆(dou)，然后在全世界101個國家(jia)申請了(le)64項專利。然后再(zai)把種子(zi)給你，你只能買我的種子(zi)。
種子，袁隆平領先了世界20年，每年給國家創造50億-60億美元的外匯，他是不得了的。但是我們在中國東北看到的玉米都(dou)是(shi)美國的，這(zhe)是(shi)很(hen)可怕(pa)的。可怕(pa)在(zai)(zai)它是(shi)專門針對這(zhe)個(ge)土(tu)地研究這(zhe)個(ge)品種(zhong)(zhong)的。開始種(zhong)(zhong)子是(shi)白給的，現在(zai)(zai)種(zhong)(zhong)子是(shi)論粒賣的。這(zhe)個(ge)種(zhong)(zhong)子就是(shi)適(shi)合你這(zhe)個(ge)土(tu)地的。但是(shi)一(yi)旦和美國發生摩(mo)擦，美國把這(zhe)種(zhong)(zhong)子一(yi)斷，那你就什么辦法都(dou)沒有(you)了(le)。
時(shi)代周報：那我們怎么把種子(zi)掌握在(zai)自己手(shou)里？
張玉璽：多培(pei)養幾個人，國(guo)家(jia)自己多拿出一部分(fen)去。我(wo)們不(bu)重視的(de)產業，袁(yuan)隆平60年代就(jiu)開始研究，到(dao)70年代末才有成績(ji)。過(guo)去的(de)種(zhong)子(zi)都是(shi)中國(guo)的(de)種(zhong)子(zi)，但(dan)產量低。
現在國家開始從戰(zhan)略上重視這(zhe)件(jian)事了(le)，研究(jiu)我(wo)們的種(zhong)子，吸(xi)取大豆這(zhe)種(zhong)教訓(xun)。所以我(wo)們應該有自己的國產，就像毛主席說的“手里有糧(liang)，心里不慌，腳踏實地，喜氣洋(yang)洋(yang)”。沒有自個的東西早晚要吃虧(kui)的。
不用化肥農藥是錯覺
時代周報：現代農業該如何發展？
張(zhang)玉(yu)璽：今年的中(zhong)央1號文件已經提出農業慢慢向(xiang)(xiang)機械(xie)化(hua)、規模化(hua)發展(zhan)(zhan)。南方(fang)要(yao)向(xiang)(xiang)兩三百畝(mu)方(fang)向(xiang)(xiang)發展(zhan)(zhan)，北(bei)京(jing)要(yao)向(xiang)(xiang)兩三千畝(mu)方(fang)向(xiang)(xiang)發展(zhan)(zhan)。這樣機械(xie)化(hua)、現代化(hua)都可以發展(zhan)(zhan)。
夫妻倆(lia)，有二三百畝地(di)，忙(mang)的時候雇點人，不(bu)忙(mang)的時候自己經營，機(ji)械化，這樣能掙10萬(wan)塊錢(qian)(qian)(qian)，養家(jia)糊口就沒(mei)問題了。現(xian)在我(wo)們5畝地(di)10畝地(di)每(mei)年(nian)掙個幾千(qian)塊錢(qian)(qian)(qian)，還(huan)不(bu)夠飯錢(qian)(qian)(qian)呢。
那你說(shuo)農民憑什(shen)么去種地？農產品一定要漲價！農產品不漲價，農民種地沒積極(ji)性，農業的現代化也無從談起。所以我(wo)們(men)要向政府反(fan)復講這個問題，我(wo)想政府會慢慢處理(li)的。
時(shi)代周(zhou)報(bao)：現在(zai)天(tian)天(tian)在(zai)講農產品的(de)安全問題，可是現在(zai)大家卻很難(nan)吃到放心的(de)蔬菜水果之類，都有農藥的(de)擔心。您怎(zen)么看？覺得怎(zen)么建(jian)立信心？
張玉璽：其實我們老有個錯覺，蔬菜安全不能使用農藥，這是不科學的。其實我們是可以使用農藥，也可以使用化肥，但是農藥要低毒、低殘留、高效率。比如，快速溶解酶不超過50%，我們都叫安全食品。不是不允許使用農藥化肥，不使農藥化肥中國農業不可能發展這么快，包括袁隆平水稻，不用(yong)農藥也不可能有那(nei)么高的畝產值。
2013博鰲亞洲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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