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厲曙光

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jiao)授厲曙光

       ■本報記者　陸綺雯　本報實習生　陳麗丹
　　
　　復旦大學(xue)公共衛生(sheng)學(xue)院教授厲曙光，長期從事食(shi)品(pin)毒理和食(shi)品(pin)安全(quan)等研究(jiu)工作，是營養(yang)和食(shi)品(pin)安全(quan)方面的權威(wei)。

　　他注意到，現在社會上關于轉基因的(de)謠言實(shi)在太多，這(zhe)是長期(qi)的(de)科(ke)(ke)普宣傳缺位造成的(de)。他特別(bie)提醒，發(fa)達國(guo)家重視(shi)轉(zhuan)(zhuan)基因(yin)科(ke)(ke)研(yan)且投入巨大，但卻堅守主糧不轉(zhuan)(zhuan)基因(yin)化的(de)底線。

　　記(ji)(ji)者(以(yi)下簡稱“記(ji)(ji)”）：方舟子(zi)與崔永元關(guan)于轉基(ji)因的口水仗最(zui)近引(yin)發關(guan)注，轉基(ji)因話題為何如此敏感？

　　厲曙光（以下簡稱“厲”）：老百姓對轉基因食品存在疑慮和擔心是很正常的。在缺乏相關專業知識的情況下，他們主觀上會認為當大豆被插入抗蟲基因后，蟲都不吃，人還能吃嗎？這確實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然而，科研人員的擔心是轉基因技術實現了基因在動物、植物、微生物不同物種之間的交叉跨越，比如，玉米里可能(neng)插(cha)入豬(zhu)的基因、土豆里可能(neng)插(cha)入細菌的基因、草(cao)莓里可能(neng)插(cha)入魚(yu)的基因等(deng)，這可能(neng)會帶來(lai)倫理、安(an)全、生態(tai)等(deng)方方面面的一系列憂(you)慮。

　　不過，我(wo)(wo)也注(zhu)意到，現在(zai)社(she)會(hui)上關于(yu)轉基因(yin)的(de)謠(yao)言實在(zai)太多(duo)(duo)，例如，坊間流傳(chuan)多(duo)(duo)年的(de)小番茄、甜椒(jiao)等系轉基因(yin)食(shi)(shi)品的(de)說法已經被相(xiang)關專業人員證實是錯(cuo)誤(wu)的(de)；　老百(bai)姓以是否被蟲咬過的(de)來判斷蔬菜是否屬于(yu)轉基因(yin)食(shi)(shi)品也不靠譜；說美國人、歐洲人不吃轉基因(yin)食(shi)(shi)品更是無稽之談。我(wo)(wo)個人覺得，這是我(wo)(wo)們長(chang)期的(de)科(ke)普宣傳(chuan)缺位造(zao)成(cheng)的(de)，導(dao)致現在(zai)社(she)會(hui)上負能量的(de)聲音越來越大，有關部門應該(gai)或者組織相(xiang)關的(de)科(ke)學家和專業人員用權威的(de)聲音，將該(gai)領域的(de)科(ke)研成(cheng)果進行(xing)廣泛的(de)宣傳(chuan)，以科(ke)普的(de)形式告知老百(bai)姓，不應該(gai)遮遮掩掩，這樣不利(li)于(yu)真實情況的(de)傳(chuan)播。

　　記：轉基因是(shi)“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de)問題嗎？對于轉基因食品安(an)全性的(de)爭論有沒有哪一方占優？

　　厲：對(dui)(dui)學(xue)(xue)術、科(ke)(ke)研(yan)人員而言，應該允許(xu)對(dui)(dui)轉基因食品的不(bu)(bu)同觀(guan)(guan)點(dian)的存(cun)在。轉基因問題(ti)(ti)是(shi)一個科(ke)(ke)學(xue)(xue)問題(ti)(ti)，對(dui)(dui)科(ke)(ke)學(xue)(xue)問題(ti)(ti)進行討論、爭論甚至是(shi)辯論是(shi)一件好(hao)事(shi)情。應該歡迎不(bu)(bu)同觀(guan)(guan)點(dian)的交鋒和(he)碰撞(zhuang)以(yi)推(tui)進科(ke)(ke)學(xue)(xue)研(yan)究的發展。

　　雖然用傳統的檢測方法能證明轉基因食品是安全的，但令人擔心的是現有的科技水平可能尚無法發現轉(zhuan)基因食品(pin)的潛在危害。雖然(ran)轉(zhuan)基因技術在國(guo)內已經應用17年了，目前看來吃轉(zhuan)基因食品(pin)并沒有出現什么大問題，但(dan)是我們仍(reng)然(ran)擔心轉(zhuan)基因食品(pin)的遺傳毒(du)性對(dui)人體(ti)健康(kang)的影響。

　　記：那么(me)，轉基因食品是否(fou)少吃為好(hao)？

　　厲：在還有很多未知(zhi)的情況(kuang)下(xia)，毒(du)理學有一句箴(zhen)言“劑量(liang)決定毒(du)性”，這或許能提供參(can)考。即(ji)便是營養(yang)素也是如此(ci)，比如蛋白質、脂(zhi)肪(fang)等(deng)攝入(ru)過多對(dui)健康也有危害！我(wo)認(ren)為，任何物質將攝入(ru)量(liang)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就(jiu)不太會對(dui)人(ren)體產生毒(du)害。我(wo)個人(ren)也是這種態(tai)度，不必(bi)將轉(zhuan)(zhuan)基(ji)因食品視作洪水猛獸，轉(zhuan)(zhuan)基(ji)因食品也不是毒(du)物、毒(du)藥，如果消費者對(dui)轉(zhuan)(zhuan)基(ji)因食品心存疑慮(lv)，那么(me)，可以(yi)參(can)考“被(bei)動地吃、少(shao)量(liang)地吃、有選擇性地吃”這三個原則。

　　所(suo)以從(cong)這個角度講，在轉(zhuan)(zhuan)基(ji)因食(shi)(shi)(shi)品上明(ming)確標(biao)(biao)識非常(chang)有必要(yao)和(he)重要(yao)，應(ying)該讓(rang)(rang)消(xiao)費者(zhe)有知情權和(he)選(xuan)擇(ze)權。歐(ou)美國家對轉(zhuan)(zhuan)基(ji)因食(shi)(shi)(shi)品都有嚴格(ge)的(de)(de)標(biao)(biao)注規定，以便讓(rang)(rang)消(xiao)費者(zhe)自行(xing)判斷選(xuan)擇(ze)。讓(rang)(rang)消(xiao)費者(zhe)明(ming)明(ming)白(bai)白(bai)選(xuan)擇(ze)，而不是感覺被蒙在鼓里。健(jian)全和(he)完善(shan)轉(zhuan)(zhuan)基(ji)因食(shi)(shi)(shi)品標(biao)(biao)識體系本(ben)身也是一(yi)個科學和(he)規范化的(de)(de)工(gong)作，是一(yi)個對廣大消(xiao)費者(zhe)的(de)(de)科普過程。與(yu)此同(tong)時(shi)，我覺得(de)應(ying)加大監管力度，嚴格(ge)控(kong)制轉(zhuan)(zhuan)基(ji)因產(chan)品的(de)(de)種(zhong)類(lei)和(he)流通渠道，讓(rang)(rang)轉(zhuan)(zhuan)基(ji)因食(shi)(shi)(shi)品在安全可(ke)控(kong)的(de)(de)范圍(wei)內使用(yong)。

　　記：轉基因食品的監管問(wen)題是(shi)不是(shi)比(bi)安全爭論更值得關注？

　　厲(li)：可以(yi)這(zhe)么(me)來看，因(yin)(yin)為轉(zhuan)基因(yin)(yin)食(shi)品在(zai)監(jian)管上(shang)確實存在(zai)相當(dang)大的(de)難(nan)度。首先，肉眼是(shi)無法(fa)辨別(bie)轉(zhuan)基因(yin)(yin)食(shi)品和非轉(zhuan)基因(yin)(yin)食(shi)品的(de)，鑒定轉(zhuan)基因(yin)(yin)食(shi)品需要(yao)通過基因(yin)(yin)檢(jian)測的(de)手段(duan)，花費大、時間長，實驗(yan)操作上(shang)也(ye)較(jiao)復雜(za)，所以(yi)，這(zhe)會造成(cheng)監(jian)督(du)管理上(shang)很大的(de)難(nan)度。

　　其次，目前國內的食品安全監管本身存在很多的漏區、盲區，普通食品的安全問題都管理困難，監管轉基因食品的難度則更大。舉個簡單例子，如果有一些轉基因試驗品的種子從實驗室流入市(shi)場，偷(tou)偷(tou)摸摸地進行小范圍的(de)商業化運作，監管部(bu)門根本防不勝防。因此，如何(he)嚴格控制轉基(ji)因食品(pin)的(de)種類和(he)流通渠道，有關部(bu)門應該拿(na)出可(ke)行的(de)辦法(fa)。

　　記：美國是不是已經普遍接(jie)受(shou)轉基因(yin)食品(pin)？

　　厲：雖然(ran)國(guo)(guo)外的(de)(de)研(yan)究人員對轉(zhuan)基(ji)因食品也分為(wei)安全和(he)不(bu)安全兩派長期(qi)爭論，但(dan)是美國(guo)(guo)等發達(da)國(guo)(guo)家對轉(zhuan)基(ji)因技(ji)術(shu)研(yan)發卻(que)不(bu)遺余力，美國(guo)(guo)作為(wei)轉(zhuan)基(ji)因技(ji)術(shu)的(de)(de)“發起人”，其生(sheng)產的(de)(de)大豆90%都是轉(zhuan)基(ji)因大豆。

　　值得注意的是，發達國家重視轉基因科研，投入巨大，但卻堅守著主糧不轉基因化的底線。例如美國人的主糧是小麥，美國農業部(bu)從(cong)未(wei)批(pi)準生產轉基(ji)因(yin)小麥，盡管這(zhe)一(yi)技術已經(jing)十分成熟。國外的(de)做法(fa)值得中(zhong)國借鑒：一(yi)方(fang)面(mian)，在(zai)轉基(ji)因(yin)技術研究(jiu)領域我(wo)國應力(li)爭上(shang)游(you)，努(nu)力(li)趕(gan)超國際先(xian)進水平；另一(yi)方(fang)面(mian)，我(wo)們對于(yu)大米(mi)(mi)的(de)轉基(ji)因(yin)化和商業化種植應慎之又慎，因(yin)為大米(mi)(mi)是中(zhong)國廣大老百(bai)姓每(mei)天都要大量攝入的(de)主糧。

　　不(bu)必將轉基因食品(pin)視作洪(hong)水(shui)猛獸，轉基因食品(pin)也不(bu)是毒物(wu)、毒藥，如果(guo)消費者對轉基因食品(pin)心存疑慮，那么，可以(yi)參(can)考“被(bei)動地吃、少(shao)量地吃、有選(xuan)擇(ze)性地吃”這三個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