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司舉報 廈門農民遭殃

廈門一種苗企業法人突被拘押導致產業鏈整體受損

□本報記者 謝嘉晟 林世雄

農民郭永遠為無種子耕種苦惱。

      號稱世界第三大種子公司的舉動，讓廈門數千畝農田種不上甜玉米。

      最近，因為美國先正達公司舉報廈門農龍種苗有限公司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種子，隨著法人代表賀鐵錘突然被警方帶走，農龍公司一度陷入困頓。頗具戲劇性的是，賀鐵錘在被帶走41天后又恢復了人身自由，此時卻錯過了播種季節。除了農民們要蒙受巨大損失外，甜玉米產業鏈條上的收購和深加工企業也將面臨甜玉米產品嚴重缺口的窘境。

      讓人不解的是，農龍公司被警方實施“口頭封存”的種子，至今仍沒有得到放行。

      一個法人突然被抓

      千畝地因缺種子而拋荒

      從3月24日被海滄警方帶走，到5月3日恢復人身自由。雖然只有短短的41天時間，但對于賀鐵錘來說，卻像是經歷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賀鐵錘廈門農龍種苗有限公司成立于2001年，按照廈門種子管理站有關負責人的評價，農龍種苗是目前廈門僅有的兩家獲得省級頒發“主要農作物經營許可證”的企業之一，是省內唯一一家專業從事甜玉米種子“育繁推一體化經營”的種苗企業。其“農龍”商標在國內同行及種植農戶中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在接受廈門種子管理站監管的十余年來，從來沒有出現過假冒偽劣種子。

      就是這樣一家口碑不錯的廈門本土企業，卻突然官司染身，法人代表身陷囹圄。

      近日，記者多次約訪賀鐵錘，其手機處于關機狀態，他的妻子龔女士一接電話也連稱“有事”。

      知情人士透露說，重獲人身自由的賀鐵錘由于受到某些部門的特別警告，不許接受媒體采訪。因此，他而今猶如驚弓之鳥，還在躲著記者。

      據了解，與賀鐵錘一并被警方帶走的，還有三位公司的骨干。在他們帶走的當天，公司的種子倉庫還受到了“查封”，倉庫里還有27.8噸未銷售的甜玉米種子。不過，“查封”是口頭的，執法人員既沒出示“查封令”，也沒給倉庫貼封條，只是責令“不許再賣”。

      5月3日，海滄區檢察院因為證據不足，不予批準逮捕，賀鐵錘重獲人身自由。不過，海滄區檢察院對此不做評論。但由于沒得到“口頭解封”，種子倉庫依然處于“凍結”狀態。

      不過，對于農龍公司來說，倉庫現在解不解“封”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甜玉米有其季節性，現在季節已過。

      一粒種子殃及行業內外

      甜玉米產業鏈無一幸免

      接下來賀鐵錘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讓公司運營恢復正常。

      “大概要損失200萬元左右。”8日，廈門佳商食品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徐生玩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深表無奈。佳商是一家冷凍蔬菜出口型企業，同時也是廈門最大的甜玉米出口企業，旗下有2000多畝種植基地。

      徐生玩稱，四年前開始引種農龍公司的甜玉米，一直都是預付款方式，今年一樣，先給龍農公司打了買種款，但3月底，賀鐵錘的手機突然打不通了，到處也找不到賀鐵錘，上農龍公司找人，發現公司也是關的，一度以為賀鐵錘卷款走人了，后來一探聽，才知道了原委。“還好去年留存了一部分種子，加上前期預先購買的，但仍有1000多畝的地因缺種子而荒廢。”

      而且，佳商還要對廣大種植戶給予補償。更麻煩的是，沒有基地保證，原材料供應將成問題。原材料缺口必然導致合同的違約，國外采購商如果較真合同，也免不了要付一大筆賠償。

      廈門三秀山蔬菜專業合作社的損失算起來要比佳商大得多。三秀山理事長郭永遠透露，合作社約有3000多畝地，有2000多戶種植戶。自2005年起，開始試種農龍公司的甜玉米，2007年開始大面積引種，現在的甜玉米種植面積約有1000多畝。讓郭永遠痛心的是，盡管部分基地改種了其他經濟作物，但仍有一部分基地由于錯過了播種季節，至今還閑置著。除了要向種植戶補償外，今年甜玉米的銷售收入也將大打折扣。“經濟損失不下500萬元。”郭永遠說。

      受損的遠不只這兩家企業和這些農戶，廈門甜玉米產業鏈陣腳大亂。皆因賀鐵錘被海滄警方莫名帶走而引起。所幸的是，只要農龍公司運營正常，種子恢復銷售，今年秋播可能不受影響。

      美公司或為抑制競爭

      農民損失難以彌補

      據知情人透露，3月24日，北京永新智財律師事務所鄭憲順律師接受美國先正達公司委托，舉報農龍公司涉嫌生產、銷售偽劣種子。先正達公司號稱世界第三大種子公司。接報當日，賀鐵錘即被海滄公安分局經偵大隊立案調查，并被刑事拘留。

      農龍公司之前提供的一份材料認為，先正達公司是農龍公司最大的競爭對手，長期以來，雙方一直存在著業務上的競爭。

      廈門業界猜測，玉米一直是美國最主要的經濟作物，甜玉米品種是我國自主研發產品中較具競爭力的一種，更由于我國種植成本相對較低，性價比優勢明顯，在國際市場上體現了很強的競爭力。

      5月7日，記者電話聯系到了北京永新智財律師所的律師鄭憲順。鄭表示，沒有得到當事人的授權，不便對外發布消息。不過，他仍明確，舉報廈門農龍公司是有充分證據的，認定農龍公司銷售假種子，是有經過國家相關部門的鑒定。

      采訪鄭憲順當日，記者約訪海滄區公安局，但相關人士表示“要請示局領導后才給反饋”，但至今仍無回音。

      記者從海滄區農林水利局了解到，在農龍公司受到海滄警方調查期間，海滄農林水利局曾接到海滄警方的委托，要求幫忙聯系廈門市農林水利局，尋找種子鑒定機構，由于福建省內沒有機構可以對此作出鑒定，最后鑒定被報到了國家相關部門。海滄區農林水利局負責人表示，至今不知道鑒定結論。

      “從整個事件的經過來看，不排除執法部門程序違法的可能。”對于賀鐵錘的經濟損失，廈門大學法學教授黃建雄認為，如果確認警方真“抓錯”了賀鐵錘，賀鐵錘可以提出國家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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