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要] 由印尼國營電力公司投資興建、中國公司承包的萬丹第3號發電廠工程，14日至15日遭到當地暴民無端襲擊，并造成嚴重的財物損失，所幸沒有人員傷亡。在場的中方人員回憶當時情況無不心有余悸，并稱“那一刻，大多數人都想到了1998年的排華騷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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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記者經過被居民破壞的值勤車的情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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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到破壞的值勤車 |
“那一刻，大多數人都想到了1998年的排華騷亂”
國(guo)際先驅導報記者李曉渝發(fa)自雅加達 盡管已經休息了一整天，對于14日晚(wan)上發(fa)生的(de)事，尹(yin)浩仍顯得心有余悸(ji)。
“這個事件十分惡劣，數百人打、砸、燒、搶，給我們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傷害……”11月14日深夜至15日凌晨，由中國公司承建的印度尼西亞龍灣3x315MW機組煤電廠項目工地遭到當地暴徒襲擊，14棟員工宿舍被燒，工地廠房和辦公室被毀，7輛汽車和3架重型工具及設備也被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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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人暴力襲擊40分鐘
尹浩(hao)是中方(fang)承建公(gong)司(si)之一的中國(guo)東方(fang)電氣公(gong)司(si)龍(long)(long)灣項(xiang)目施工部經理。從(cong)印尼萬丹(dan)省文登縣龍(long)(long)灣村的工地(di)撤到(dao)雅加達的賓館后，他一直在開會(hui)研究對策(ce)。11月16日《國(guo)際先驅導(dao)報》在采訪他時，這位正當壯年的經理嘴(zui)上長了個(ge)大泡(pao)，臉(lian)色晦暗(an)，聲音嘶啞(ya)。但當談到(dao)事(shi)件的經過時，他立刻激動起來。
“當(dang)時(shi)工地外面第一層的(de)保安給(gei)我們打電(dian)話，說(shuo)是(shi)有上千(qian)人沖進來(lai)了(le)，我們就趕緊躲回宿舍(she)，鎖(suo)好門(men)窗。大(da)約過了(le)幾分鐘，就聽見很低沉(chen)的(de)轟隆隆的(de)聲音，像是(shi)雷鳴一樣。”尹浩說(shuo)，“然后就傳來(lai)撞(zhuang)擊大(da)門(men)的(de)聲音，接著他們就沖進來(lai)了(le)。”
暴(bao)徒們首先(xian)切斷了(le)(le)生(sheng)(sheng)活(huo)區(qu)的電源，然后開始放火。這時，有一部(bu)分中方人員還不知道發(fa)生(sheng)(sheng)了(le)(le)什么事情(qing)，跑出去(qu)察看，馬上就被毆打，幸好他們立刻躲回房(fang)間(jian)，重(zhong)新鎖上了(le)(le)門窗。接著暴(bao)徒們就開始了(le)(le)破壞(huai)行動，生(sheng)(sheng)活(huo)區(qu)一排宿舍全(quan)部(bu)被砸(za)。
事(shi)件發生(sheng)時(shi)，尹浩和同(tong)事(shi)們立即打電話給軍隊、警察、合作伙伴和業主，但由(you)于(yu)當天正值周五深夜，一(yi)時(shi)很難找到人。暴(bao)力襲(xi)擊一(yi)共持續了(le)40多分(fen)鐘，暴(bao)徒(tu)們不但毀壞了(le)工地的(de)設備，還(huan)兩(liang)次(ci)沖進(jin)中方人員宿舍，尹浩他(ta)們不得不躲在宿舍內(nei)的(de)廁所里。“當時(shi)真的(de)非常恐懼(ju)，我一(yi)個大男(nan)人都(dou)感(gan)到那么恐懼(ju)，我們還(huan)有四位女同(tong)志(zhi)啊(a)！”
“我想到了當年的排華騷亂”
事實上，尹(yin)浩只知道(dao)14日下午龍灣村幾名(ming)村民被印尼警(jing)方在(zai)掃黑(hei)行動中逮捕。當天(tian)傍晚，龍灣村村委會帶領村民前往當地警(jing)察局要(yao)人(ren)不成(cheng)，這才(cai)遷怒于工(gong)地，在(zai)夜里(li)11點左右糾集了(le)數百(bai)名(ming)暴徒，襲(xi)擊(ji)工(gong)地，破壞員工(gong)宿舍，焚毀汽車及重型機(ji)械(xie)設備。
至于暴(bao)(bao)徒(tu)們(men)襲擊的(de)真實動(dong)(dong)機，當(dang)地(di)(di)警方還未做出最(zui)終(zhong)判斷(duan)。但據當(dang)地(di)(di)媒體報(bao)道，在掃黑行動(dong)(dong)中(zhong)被逮捕(bu)的(de)村民是(shi)一群地(di)(di)痞流氓(mang)，他們(men)經常向進入(ru)工(gong)地(di)(di)的(de)車輛強行索(suo)討過路費。村民們(men)認為是(shi)工(gong)地(di)(di)方面報(bao)案才招致(zhi)警方對(dui)他們(men)采(cai)取(qu)嚴打措(cuo)施，因此工(gong)地(di)(di)才成(cheng)為暴(bao)(bao)徒(tu)發泄(xie)不滿和(he)施暴(bao)(bao)的(de)目標。
“后來(lai)逃(tao)出來(lai)的時候，很多人都(dou)在說(shuo)，當時第(di)一反應你知道是什么嗎？大多數人都(dou)想到了1998年的排華騷亂，心想這(zhe)次肯定完蛋(dan)了！”尹浩(hao)說(shuo)。
大約1小時后，當地警察和軍隊趕到并開始(shi)驅(qu)散暴徒。尹浩也馬上通過在雅加達的聯絡處(chu)通知中國駐印尼使館(guan)。
章啟月看望受傷中國工人
“使(shi)館(guan)的反(fan)應相當快。我們夜里12點多打電(dian)話(hua)，所有的參贊全部都(dou)起來了(le)。他們也第一時間聯系警(jing)方(fang)，告訴對(dui)方(fang)必須保證我們中國人的安(an)全。”尹(yin)浩表示。
中國駐印尼大使館商務處方秋晨公參(can)介紹稱，接(jie)到工地(di)(di)報(bao)告后(hou)，使館立即啟動(dong)了應(ying)急機(ji)制，連夜與有關方面聯(lian)系并聯(lian)系車輛，把已經從工地(di)(di)撤到當地(di)(di)警察局的中方人員(yuan)(yuan)接(jie)送到醫院和(he)雅加達的賓館。章啟月大使和(he)使館其他(ta)一些同志還去醫院看望了受傷的人員(yuan)(yuan)，在暴力活動(dong)中受輕傷的2名人員(yuan)(yuan)在接(jie)受治療后(hou)已無(wu)大礙。
“我(wo)(wo)(wo)感到非常欣(xin)慰的是，當時大使館(guan)的同志(zhi)兩次(ci)給我(wo)(wo)(wo)打電(dian)話(hua)詢問情況。第二(er)次(ci)的時候我(wo)(wo)(wo)們剛逃出(chu)來，接到電(dian)話(hua)真(zhen)是感覺非常踏實，覺得(de)是家里(li)人在關心(xin)我(wo)(wo)(wo)們。”說到這里(li)，尹浩垂下了頭，聲音哽(geng)咽。
目(mu)前，中方正在統(tong)計項目(mu)的(de)具體損(sun)(sun)失情況，但已(yi)經證實工地內大(da)量項目(mu)資(zi)料(liao)已(yi)被損(sun)(sun)毀(hui)或遺(yi)失。
錯選施工地點埋下隱患
中(zhong)國(guo)(guo)承包公(gong)司在(zai)印(yin)尼遭(zao)到襲擊一(yi)事傳到國(guo)(guo)內，立刻引(yin)起(qi)了(le)(le)人們的廣泛關(guan)注(zhu)。眾多網(wang)友紛紛發表評論，關(guan)心并(bing)牽(qian)掛(gua)著千里之外遭(zao)襲的中(zhong)國(guo)(guo)同胞(bao)。和中(zhong)方遇襲人員(yuan)一(yi)樣，該(gai)事件也引(yin)起(qi)了(le)(le)很多網(wang)友對10年前(qian)印(yin)尼“排華運動”再起(qi)的擔(dan)憂。但來自印(yin)尼方面(mian)的解(jie)釋似(si)乎并(bing)非如此。
印尼刑(xing)事(shi)學(xue)家瑪斯迪阿納(na)認為，這(zhe)次暴(bao)力(li)(li)事(shi)件(jian)與(yu)萬(wan)(wan)丹(dan)地區(qu)民眾的暴(bao)力(li)(li)文化有關。伊(yi)斯蘭教徒占(zhan)大多數(shu)的萬(wan)(wan)丹(dan)地區(qu)一(yi)(yi)向以民風強悍(han)見稱(cheng)，該地區(qu)是前總統蘇(su)哈托下臺后(hou)，從西爪(zhua)哇省(sheng)(sheng)分隔出來(lai)的一(yi)(yi)個省(sheng)(sheng)。當(dang)初印尼國家電(dian)力(li)(li)公(gong)司把項目(mu)址選(xuan)在萬(wan)(wan)丹(dan)省(sheng)(sheng)文登縣龍灣村，就已經(jing)為可能的暴(bao)力(li)(li)事(shi)件(jian)埋(mai)下了伏筆。
尹浩說：“作(zuo)為承(cheng)包商(shang)，誰都知道應(ying)該和(he)當地(di)搞(gao)好(hao)(hao)關(guan)系，我們也非常重視這(zhe)些。來了(le)以后，交朋友啊(a)，禮(li)品啊(a)、錢(qian)啊(a)，都在送(song)??這(zhe)也是(shi)當地(di)的(de)習慣，在當地(di)雇工人啊(a)，我們真的(de)是(shi)盡力(li)在跟(gen)他們搞(gao)好(hao)(hao)關(guan)系。”
工(gong)地不但(dan)聘(pin)用了龍灣村村長的弟弟、弟媳，還把清潔工(gong)、司機(ji)、卸貨工(gong)等(deng)村民能勝任(ren)的工(gong)作都安排給(gei)他(ta)們做。平時工(gong)地也(ye)很注(zhu)意環境保護，就算是運土，也(ye)要出動灑水(shui)車(che)清除揚塵。此外，公司還舉辦過(guo)(guo)慈善會，為村里修過(guo)(guo)橋鋪過(guo)(guo)路。
但(dan)萬(wan)丹在印尼(ni)的(de)惡名顯然超出了中方(fang)公司的(de)想像(xiang)。
尹浩曾經(jing)招了很(hen)多秘書，對方一(yi)聽說(shuo)(shuo)是(shi)項(xiang)目在(zai)萬丹，直接就(jiu)是(shi)“對不起”，拒絕接受在(zai)那里的工作。有些人是(shi)來了后自己回去的，有些是(shi)被父母阻止(zhi)，都說(shuo)(shuo)萬丹是(shi)絕對不能(neng)去的。
“其實進(jin)入(ru)龍(long)灣前就有很多(duo)當地公司提醒我(wo)們(men)，萬丹省，尤其是(shi)我(wo)們(men)那(nei)邊的龍(long)灣村(cun)，失業率(lv)相(xiang)當高，閑人懶人特別多(duo)。所以我(wo)們(men)招(zhao)工(gong)相(xiang)當困難(nan)??招(zhao)來外面的人就被打(da)走，招(zhao)當地的人卻(que)不(bu)干(gan)活。要(yao)干(gan)，就朝八晚五，一分鐘都(dou)不(bu)能多(duo)。而且(qie)4點半洗手，走回家(jia)的時間也要(yao)算在內(nei)。”尹浩(hao)告訴《國際(ji)先(xian)驅導報》，為加(jia)快工(gong)程進(jin)度，工(gong)地曾經(jing)招(zhao)了170名外省人，干(gan)活很快，但卻(que)被龍(long)灣村(cun)村(cun)委會帶著一批(pi)人趕跑了，他們(men)強行要(yao)求工(gong)地雇用村(cun)里(li)人，而且(qie)還要(yao)求高工(gong)資。
印尼政府下令警方依法嚴辦
從15日開(kai)始至今(jin)，印尼政府派出大(da)量警察一直(zhi)鎮(zhen)守在(zai)電廠工地，并逮捕了包括龍灣村村長在(zai)內24名有(you)犯(fan)罪嫌疑的村民。
11月16日，印尼(ni)(ni)副(fu)總統尤素(su)福(fu)?卡拉發(fa)表講話說，“這是(shi)非常的(de)刑事案(an)，警(jing)方(fang)必須依法嚴辦(ban)(ban)，絕對(dui)不能手(shou)軟。我再說一次，這是(shi)無法無天的(de)犯罪行為。”目前，印尼(ni)(ni)政府正在游說中方(fang)公(gong)司返回工(gong)地(di)工(gong)作，并許諾(nuo)在安全的(de)地(di)方(fang)為中方(fang)人員(yuan)重建宿(su)舍和(he)辦(ban)(ban)公(gong)室(shi)。
據印(yin)尼國家電(dian)(dian)(dian)力公司的(de)(de)策(ce)略性(xing)結構工(gong)(gong)(gong)(gong)(gong)程(cheng)(cheng)經理阿貢努格羅荷透露，該工(gong)(gong)(gong)(gong)(gong)程(cheng)(cheng)完工(gong)(gong)(gong)(gong)(gong)后，將向爪哇(wa)各(ge)地(di)供(gong)電(dian)(dian)(dian)。由(you)于中(zhong)方制造的(de)(de)發(fa)電(dian)(dian)(dian)機組(zu)價格和承包費比日本和歐洲國家便宜(yi)得多，所以近年(nian)來印(yin)尼的(de)(de)發(fa)電(dian)(dian)(dian)廠工(gong)(gong)(gong)(gong)(gong)程(cheng)(cheng)紛(fen)紛(fen)交(jiao)由(you)中(zhong)方承包。現在(zai)，工(gong)(gong)(gong)(gong)(gong)地(di)生(sheng)活區(qu)的(de)(de)重建(jian)最快也(ye)要1個月，但工(gong)(gong)(gong)(gong)(gong)程(cheng)(cheng)活動卻不能停止那么久，最遲(chi)也(ye)要在(zai)下周重新開始，要不然就無法(fa)完成在(zai)2010年(nian)年(nian)中(zhong)工(gong)(gong)(gong)(gong)(gong)程(cheng)(cheng)竣(jun)工(gong)(gong)(gong)(gong)(gong)的(de)(de)目標了。
國際先驅導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