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論文寫在大地上（時代先鋒）
——記江蘇省鎮江市農科所原所長趙(zhao)亞夫
本報記者 王偉健
趙亞夫在檢查桃樹發育情況。
新華社記者 李 響攝
頭(tou)發已(yi)經花白，戴著(zhu)(zhu)眼鏡，說(shuo)話(hua)不多。第(di)一(yi)次見到趙亞夫，他(ta)有些拘謹(jin)，但(dan)總(zong)是笑瞇(mi)瞇(mi)的。當到了句容市戴莊村，看著(zhu)(zhu)圍過來請(qing)教的農民，他(ta)話(hua)明(ming)顯多了，對方聽不懂(dong)的，他(ta)會耐(nai)心(xin)地解釋，一(yi)遍(bian)又一(yi)遍(bian)。
50多年間，作為一名農業科研人員，趙亞夫思考的問題簡單又宏大：依靠土地、依靠農業，能不能讓農民走向富裕、走向小康、走向現代化？他扎扎實實地去尋找答案，引進新品種、推廣新技術，培育品牌、市場營銷……
農民的需要，就是研究方向
3米高的大棚里，是一架架草莓。“這個草莓夜冷育苗技術，就是趙主任帶著我們在學習日本種植技術的基礎上創新出來的。”句容當地鼎鼎有名的“草莓大王”王柏生說，這在國內是首創，使用這種技術畝增效益可達5000元。王柏生種草莓已有30年時間，從一個只會種水稻的農民，成為有(you)名的“草莓大王”，他最感謝的人是趙亞夫。
1983年，趙亞夫與同事來到茅山老區句容白兔鎮解塘村，推廣現代農業。“這在當時要承擔一定風險，很多人不理解、不支持。”鎮江市農科院研究員糜林說。但對趙亞夫來說，“農民的需要，就是農業科技人員的研究(jiu)方向。”
第一(yi)年的(de)露天(tian)草莓試產成功(gong)，畝產超過500公斤，效(xiao)益(yi)600多元，是當時(shi)常規農(nong)作物效(xiao)益(yi)的(de)兩倍(bei)多。周邊農(nong)民紛紛效(xiao)仿，到了1987年，白兔(tu)鎮露天(tian)草莓超過7000畝，農(nong)民也因草莓富了起(qi)來。
這只(zhi)是初(chu)步的(de)(de)成功。趙亞(ya)夫和(he)農(nong)科所的(de)(de)同事們(men)為讓農(nong)民更(geng)加快速地掌握(wo)現代(dai)農(nong)業技術，實(shi)(shi)現規模種植(zhi)(zhi)，1996年4個示(shi)范園在句容后白(bai)、白(bai)兔等鄉鎮落地，總(zong)面積2300畝，向周圍農(nong)民招工，還免費傳(chuan)授(shou)技術。數年時間，句容鮮果種植(zhi)(zhi)面積成倍(bei)增長(chang)，截(jie)至本世(shi)紀初(chu)，句容鮮果已(yi)突破10萬(wan)(wan)畝，出現了丁莊葡萄(tao)、茅(mao)山(shan)水蜜桃等享譽省內外(wai)的(de)(de)“一村一品”鮮果基地，讓茅(mao)山(shan)老區百(bai)萬(wan)(wan)農(nong)民通過農(nong)業實(shi)(shi)現了小康。
2006年7月，在(zai)趙亞夫主導(dao)下，戴(dai)莊有機農業合作社(she)(she)成(cheng)立。戴(dai)莊村黨總支書記(ji)李(li)家斌說(shuo)，經社(she)(she)員(yuan)提名，多數村干部進入(ru)合作社(she)(she)，市農科院技(ji)術人(ren)員(yuan)劉偉忠擔任合作社(she)(she)副(fu)理事長，科技(ji)人(ren)員(yuan)、村委(wei)會和農民“綁”在(zai)了一起(qi)。
技術人員入(ru)社(she)(she)，合(he)作(zuo)(zuo)社(she)(she)有了(le)技術保(bao)障。將村委會與合(he)作(zuo)(zuo)社(she)(she)“合(he)二(er)為(wei)一”，合(he)作(zuo)(zuo)社(she)(she)承(cheng)擔經濟功能，村委會負(fu)責行政職(zhi)能。農戶仍然是合(he)作(zuo)(zuo)社(she)(she)中堅力量，他們有權(quan)選舉和罷免理(li)事(shi)長，也有從合(he)作(zuo)(zuo)社(she)(she)分紅的權(quan)益。農民以土(tu)地(di)入(ru)股(gu)，并(bing)繼續在自家土(tu)地(di)上耕作(zuo)(zuo)，多(duo)勞多(duo)得。
合(he)作組織(zhi)的優越性日益(yi)凸顯，入社(she)土地每(mei)年(nian)以1000畝(mu)數字增加。2008年(nian)，戴莊農(nong)民人均純收(shou)入超(chao)過8000元，與(yu)蘇南農(nong)村同(tong)步達(da)到小康標準(zhun)，比(bi)預計時間(jian)早(zao)了三年(nian)。去(qu)年(nian)，農(nong)民人均純收(shou)入達(da)到1.66萬(wan)元，是2003年(nian)的6倍。
讓農民理解，先要了解農民
30年來(lai)，從句容(rong)到丹陽，再到四川綿竹……趙(zhao)亞(ya)夫的技(ji)術和理念(nian)“萬山紅遍”。“我知道農民要什么，知道站在他們的角度看(kan)問題、想事情，會(hui)用(yong)他們能接受的方式引著他們前進，因(yin)此，我獲(huo)得了他們的信任(ren)。” 趙(zhao)亞(ya)夫說。
當趙(zhao)(zhao)亞(ya)夫讓戴莊村改(gai)種(zhong)(zhong)有機桃(tao)樹(shu)時，村民(min)杜中志(zhi)不太相信。“當然(ran)，你(ni)(ni)按我說的(de)方法種(zhong)(zhong)桃(tao)子，包你(ni)(ni)每(mei)斤桃(tao)子賣到5塊(kuai)錢。”面對杜中志(zhi)的(de)懷疑和抬杠，趙(zhao)(zhao)亞(ya)夫仍然(ran)笑瞇(mi)瞇(mi)，“你(ni)(ni)賣不掉，我包了(le)(le)。”在(zai)趙(zhao)(zhao)亞(ya)夫的(de)再三保證下，杜中志(zhi)戰(zhan)戰(zhan)兢(jing)兢(jing)地種(zhong)(zhong)了(le)(le)3畝桃(tao)，2004年第一批桃(tao)子就賣到了(le)(le)每(mei)斤8塊(kuai)錢。杜中志(zhi)徹底服了(le)(le)，他現(xian)在(zai)逢人便說：“跟(gen)著趙(zhao)(zhao)亞(ya)夫，肯定能致富。”
說起這(zhe)些經歷，趙(zhao)亞夫(fu)一(yi)臉笑(xiao)容。“我是(shi)農(nong)民的(de)兒子，我知道(dao)他(ta)(ta)(ta)們(men)想什么，怕什么。我們(men)到(dao)農(nong)村來(lai)，就(jiu)是(shi)來(lai)做(zuo)群眾(zhong)工作(zuo)，解(jie)放農(nong)民思想的(de)。越難，才越說明我們(men)的(de)工作(zuo)有價值(zhi)。”30年(nian)來(lai)，趙(zhao)亞夫(fu)推廣草莓(mei)，推廣葡萄(tao)、水蜜(mi)桃(tao)種植新(xin)方(fang)法，推廣有機稻……每(mei)一(yi)次，他(ta)(ta)(ta)都憑著他(ta)(ta)(ta)對農(nong)民的(de)了解(jie)，用(yong)最適合農(nong)民的(de)方(fang)式，讓他(ta)(ta)(ta)們(men)相信他(ta)(ta)(ta)，跟他(ta)(ta)(ta)走。
帶領更多人才投身農業
在加快科技成果轉化的同時，趙亞夫也培養造就了一批科技專業人才。在江蘇省農科系統，趙亞夫被人親切地稱為“老母雞”。他直接帶的不少科技人員都成為省內外知名的草莓、葡萄、梨、桃、出口花卉、蔬菜種子栽培等(deng)技術專家。除鎮(zhen)江(jiang)外(wai)，這些年(nian)，他的足跡走遍(bian)大江(jiang)南北(bei)，哪(na)里有需要就去哪(na)里指導。
“老所長的最大貢獻，是選對了一(yi)條適合丘陵山區農民致富的高效(xiao)農業之(zhi)路(lu)，帶出了一(yi)批既懂技(ji)術又能實干的科技(ji)專家(jia)與農民骨干。”糜林(lin)說，趙亞夫(fu)是一(yi)個(ge)執著的探索(suo)者和實踐者，同(tong)時(shi)，也是一(yi)個(ge)領(ling)路(lu)人。
在趙亞夫的(de)(de)引導下，句(ju)容(rong)的(de)(de)許多農(nong)民(min)初(chu)步掌握了(le)(le)現代農(nong)業的(de)(de)經營方式，戴莊(zhuang)村(cun)農(nong)民(min)在自(zi)己(ji)的(de)(de)電話上設置了(le)(le)銷售(shou)彩(cai)鈴系統，丁(ding)莊(zhuang)的(de)(de)葡(pu)萄(tao)已(yi)同上海社區聯(lian)營，直(zhi)接走進(jin)了(le)(le)市民(min)家中。如今(jin)，句(ju)容(rong)數千農(nong)民(min)獲得了(le)(le)技術職(zhi)稱或專業資(zi)格證書。在他(ta)指導過的(de)(de)農(nong)業示范戶中，全國勞模、省勞模、市級勞模有十幾個。2008年汶川(chuan)地震后，趙亞夫通過支援四川(chuan)災后重建，將(jiang)人才的(de)(de)“孵化”帶(dai)到了(le)(le)四川(chuan)綿(mian)竹。
30多年的(de)(de)農村實踐(jian)，趙亞夫(fu)對“三農”問題的(de)(de)解決有著自己的(de)(de)想法：“人才(cai)是個(ge)大問題。只有更多的(de)(de)人才(cai)投身‘三農’，才(cai)能澆灌‘鄉土中(zhong)國夢’。”
短 評
貴在堅持和付出
趙亞夫(fu)的(de)經歷(li)看(kan)起來很平淡(dan)，如同身(shen)邊某個普通的(de)朋友，抱定一個信念，認準一個目標，就扎(zha)下根去，默默努(nu)力勞作。他說(shuo)，為農民服務，說(shuo)高一點，是我(wo)的(de)人生目標；說(shuo)平一點，是我(wo)的(de)興趣(qu)愛(ai)好。
但趙亞夫的(de)經歷品起(qi)來又是那么精彩(cai)。他為(wei)了推(tui)廣草莓，冒著風險，與農(nong)民打賭，結(jie)果(guo)致富一方。他選擇句容最窮的(de)一個村，通過推(tui)廣有機農(nong)業，組(zu)建合作社，使(shi)之(zhi)走上小康之(zhi)路。
趙亞(ya)夫(fu)既(ji)平凡(fan)又(you)不(bu)平凡(fan)，既(ji)可敬又(you)可學。我們每個人都有理(li)想目標(biao)，但(dan)只有那些對理(li)想和目標(biao)堅持付出(chu)的人，才能獲得成功，實現(xian)人生價值。就(jiu)(jiu)像趙亞(ya)夫(fu)說的那樣，“人既(ji)然下(xia)了(le)這(zhe)個決(jue)心，就(jiu)(jiu)一定(ding)要做出(chu)點事情(qing)來，不(bu)可虛度了(le)生命。”
《 人民日(ri)報 》（ 2014年05月29日(ri) 04 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