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玉米引發商業諜戰
位于湖北長陽的湖北康農種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農種業”），是湖北第一家上市的種業公司。這家被視為提振湖北種業士氣的上市企業，幾年前卻因商業秘密失竊，走到生死存亡的關頭。
商(shang)業(ye)(ye)秘密因(yin)合(he)失竊？維權如(ru)何亡羊補牢？企業(ye)(ye)如(ru)何保護“不能說的秘密”？走進康農種業(ye)(ye)，了解其商(shang)業(ye)(ye)秘密保護戰。
康農種(zhong)業外景
離職員(yuan)工(gong)竊(qie)走機密(mi)
商(shang)業秘(mi)密是什么？相比(bi)專利、版(ban)權等，它有(you)何特殊(shu)性？
省市場監(jian)管局價格監(jian)督檢查與反不(bu)(bu)正當競(jing)爭處相關負責人打了個比(bi)方：商業秘密就像(xiang)你(ni)(ni)家(jia)里的(de)(de)祖傳秘方、一(yi)張圖紙、代際(ji)相傳的(de)(de)竅門(men)，或者你(ni)(ni)琢(zhuo)磨出(chu)一(yi)個賺(zhuan)錢的(de)(de)點子，它們(men)或許不(bu)(bu)足(zu)以形(xing)成專利(li)權、著(zhu)作權，但(dan)可以成為(wei)你(ni)(ni)仰賴(lai)的(de)(de)獨(du)門(men)絕技或內(nei)部消息。它有著(zhu)“不(bu)(bu)可說”“見光死”的(de)(de)特性，一(yi)旦被不(bu)(bu)該知(zhi)道(dao)的(de)(de)人知(zhi)道(dao)了、偷(tou)走(zou)用(yong)了，就不(bu)(bu)值錢了，你(ni)(ni)的(de)(de)優(you)勢(shi)也會隨之消失(shi)。
康農種業的成長過程中，就遭(zao)遇了商業秘密泄露的切(qie)膚之(zhi)痛。
多年前，時任康(kang)農(nong)生產(chan)部(bu)經理的覃(tan)某，因職(zhi)務之便，能(neng)輕易接觸到公司的核心玉(yu)米親(qin)本(ben)材料。
“親本(ben)就是‘父母本(ben)’，是雜交種(zhong)的(de)(de)‘源代碼’，是企業重要的(de)(de)商業秘密。”康農種(zhong)業相關(guan)負責人彭(peng)聿康解釋。
2015年，覃某竊取了十數個康農自主研發的玉米黃金親本，離職后輾轉貴州、四川等地，與當地公司合作生產銷售侵權種子。
“農業公(gong)司育種，前期(qi)需要(yao)投入(ru)大量金錢和(he)時間成(cheng)本。育種材料(liao)一旦落入(ru)別(bie)人手上，等于偷(tou)走(zou)了我5代、10代的改良(liang)成(cheng)果和(he)至少六七年的光陰！”彭聿康介(jie)紹，“當(dang)時公(gong)司還在(zai)成(cheng)長期(qi)，就指望(wang)這(zhe)個(ge)主打產(chan)品(pin)打開(kai)市(shi)場。如果他(ta)們(men)大規模生產(chan)上市(shi)，會直接瓜分市(shi)場，關乎企業生死存亡！”
發現端倪后，康農(nong)沒有打草驚蛇，因(yin)為取證很難：如何證明對方田里種的就是(shi)你的親本(ben)？康農(nong)核心技術人員憑借專業眼光，觀察株高(gao)、穗位、葉(xie)型(xing)等(deng)特(te)征，在全(quan)國制種基(ji)地巡查，鎖定(ding)疑似侵權地塊。
確證(zheng)(zheng)的(de)最關鍵一(yi)步(bu)是(shi)分(fen)子檢測(ce)。“我(wo)們(men)在相關部門見證(zheng)(zheng)下采集了(le)對(dui)方田里的(de)葉片，連同我(wo)們(men)的(de)標準樣(yang)，送(song)到有資質(zhi)的(de)第三方機構做DNA比對(dui)。就像做親子鑒定一(yi)樣(yang)，結果一(yi)目了(le)然。”彭聿康說，覃某侵犯商業(ye)秘密的(de)鐵證(zheng)(zheng)由(you)此固定。
此后，康農(nong)積極配合農(nong)業(ye)執(zhi)法(fa)、經(jing)偵(zhen)、司法(fa)等(deng)部門(men)進(jin)行(xing)維權(quan)(quan)。2019年4月(yue)，宜昌市(shi)中級人民法(fa)院作出判(pan)決：被(bei)告人覃(tan)某犯侵(qin)犯商業(ye)秘密(mi)罪，判(pan)處有(you)期徒刑一年，緩刑兩年，并(bing)處罰金10萬元(yuan)。此案(an)(an)成為(wei)我國(guo)首例“農(nong)作物新(xin)(xin)品(pin)種侵(qin)權(quan)(quan)行(xing)為(wei)人入刑侵(qin)犯商業(ye)秘密(mi)罪”的典型(xing)案(an)(an)例，被(bei)農(nong)業(ye)農(nong)村部列為(wei)當年保護植物新(xin)(xin)品(pin)種權(quan)(quan)典型(xing)案(an)(an)例，對全國(guo)種業(ye)維權(quan)(quan)具有(you)里程碑(bei)意義(yi)。
啟用核(he)心(xin)商(shang)業秘密“密碼本”
事后維權的成本(ben)太(tai)高了(le)。為(wei)了(le)讓類(lei)似事件(jian)不再發生，康農種業決心亡羊(yang)補牢。
首先，他們(men)梳理了商業秘密流失的主(zhu)要原因。
商(shang)業秘(mi)密(mi)通常是(shi)怎么被偷的？康農(nong)種業行(xing)政負責人陳曉霞說(shuo)，除了商(shang)業間諜(die)或黑客侵擾之外(wai)，主要有幾個“窟窿”——
最常見、最傷人的就(jiu)是“家賊(zei)難防”，被自己人帶走。覃某就(jiu)屬(shu)于這類情況，差點把(ba)老(lao)東家搞垮。
從(cong)制度漏洞層面說，把含有(you)敏感(gan)信(xin)息的文(wen)件隨(sui)手扔、或讓不(bu)相干的普通員工接觸(chu)到了核心配方或工藝，也(ye)可能造成秘密泄露(lu)。
一些企(qi)業(ye)還存在(zai)“禍從口出”的(de)(de)現象——在(zai)展會、行業(ye)會議上不小心說(shuo)漏嘴了(le)或是展示(shi)多了(le)。接(jie)待(dai)外人參(can)觀時，沒(mei)規劃好路線，不該去(qu)的(de)(de)地方去(qu)了(le)，不該看的(de)(de)設備看了(le)，不該講的(de)(de)技術(shu)細節講了(le)，秘密(mi)就溜走了(le)。
合作時“引狼入室”也很常見，比如供應商和代工廠偷學工藝或是偷偷多生產一些拿去賣、某個大客戶泄露了你未來產品計劃或者獨家優惠……
針對(dui)這些漏(lou)洞，企業構建了“人防(fang)、物防(fang)、技防(fang)”的防(fang)護(hu)體系。
一(yi)是(shi)覆蓋事(shi)(shi)前、事(shi)(shi)中、事(shi)(shi)后的(de)《商(shang)業秘密保護管理(li)制度》，核心親(qin)本(ben)采用(yong)“二(er)次編碼(ma)”，就像啟用(yong)了密碼(ma)本(ben)，僅核心人(ren)(ren)員(yuan)掌握(wo)解碼(ma)規則(ze)；二(er)是(shi)采用(yong)物(wu)理(li)手段，核心種(zhong)質資源庫實行“雙(shuang)人(ren)(ren)雙(shuang)鎖(suo)+密碼(ma)+360度無死(si)角監控”，憑(ping)審批單據(ju)出入；三是(shi)商(shang)務接待需(xu)制定詳細預(yu)案，根據(ju)訪客身份設定訪問區域和信息范圍，配備專人(ren)(ren)全程陪同。
“現在公(gong)司約150名員工(gong)對(dui)商業(ye)秘密(mi)保護知識都能頭頭是(shi)道。”陳曉(xiao)霞很驕傲。
排除了商業(ye)(ye)秘密侵權的(de)紛擾，康農(nong)玉(yu)(yu)米種子在(zai)云貴川等(deng)西(xi)南山區市(shi)場(chang)占(zhan)有(you)率排名第一，雜(za)交(jiao)玉(yu)(yu)米種子收(shou)入(ru)占(zhan)公司主營(ying)業(ye)(ye)務(wu)收(shou)入(ru)的(de)九(jiu)成以(yi)上。2024年1月，從長陽大山深處走出來的(de)康農(nong)種業(ye)(ye)在(zai)北(bei)交(jiao)所掛牌上市(shi)，填(tian)補湖北(bei)上市(shi)種業(ye)(ye)企(qi)業(ye)(ye)的(de)空白(bai)。
“不(bu)能說(shuo)的秘密”能估值
康(kang)農種(zhong)業的(de)遭遇，引(yin)起了宜昌市和長陽縣(xian)市場監管局(ju)的(de)關注(zhu)。他(ta)們(men)開始推動《湖北省商業秘密保護與服務規范》地方標(biao)準的(de)制定，康(kang)農種(zhong)業主持(chi)起草了“企業自主保護”章(zhang)節。
該《標準(zhun)(zhun)》已(yi)于2023年3月16日正(zheng)式實(shi)施。這是(shi)湖北省(sheng)首(shou)部關于商業秘密保護(hu)(hu)管理與服務(wu)的(de)地方(fang)標準(zhun)(zhun)，也是(shi)繼浙江、深圳之后的(de)全國第三(san)部，形成(cheng)了(le)企(qi)業自主(zhu)保護(hu)(hu)、政府幫助、第三(san)方(fang)機構支持的(de)多維商業秘密保護(hu)(hu)體系。
推進(jin)標準實施的(de)同時，一場圍繞(rao)商業(ye)秘(mi)(mi)密的(de)金融創(chuang)新正(zheng)在湖北(bei)省內推進(jin)：宜昌伍家崗(gang)、武(wu)漢等地先(xian)后(hou)落地湖北(bei)首筆、武(wu)漢首筆商業(ye)秘(mi)(mi)密質押貸款，企業(ye)用“不能說(shuo)的(de)秘(mi)(mi)密”換來了真金白銀(yin)。
“以前商業(ye)秘(mi)密(mi)(mi)被侵(qin)權，索賠連個參考(kao)價(jia)都沒有；銀行作為(wei)專業(ye)機(ji)構，此前在專利等知識產權質(zhi)押融資(zi)貸款(kuan)方面有著成功經驗，湖(hu)北期(qi)待通過質(zhi)押評估，為(wei)商業(ye)秘(mi)密(mi)(mi)‘定價(jia)’”。湖(hu)北省市場監管局相關(guan)負責人表示：“商業(ye)秘(mi)密(mi)(mi)是(shi)企業(ye)最(zui)核心(xin)和(he)最(zui)具競爭力的(de)知識產權，推進商業(ye)秘(mi)密(mi)(mi)貸，能(neng)夠盤活(huo)企業(ye)沉睡的(de)資(zi)產資(zi)源。”
康(kang)農展廳內(nei)的代(dai)表產品
來源(yuan)丨湖北日報
編輯(ji)丨農(nong)財君
聯(lian)系農財君丨18565265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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